长篇小说:创作之梦两次破灭
2017-05-10 15:14:27   来源:中国文化报

在鄂西五峰土家山寨,乡土作家王永红可谓家喻户晓,在宜昌乃至湖北文艺界也是尽人皆知。

胡振栋

在鄂西五峰土家山寨,乡土作家王永红可谓家喻户晓,在宜昌乃至湖北文艺界也是尽人皆知。他从五峰土家族自治县文化馆渔洋关分馆馆长职位上退休后,不仅自建农家书楼涵养一方百姓,而且笔耕不辍,满含对慈父的深情,以父亲为原型创作出版了27万字的自传体长篇小说《享受父爱》。

王永红今年75岁,笔名尹弘,历任民办教师、大队会计,县文化馆文学创作辅导干部、副研究馆员等职,系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五峰土家族自治县文联名誉主席。从事基层群众文化工作一辈子,他培养了不计其数的文学新人,创作(主编)出版各类文艺作品400多万字,并有多部作品获奖。

长篇小说:创作之梦两次破灭

王永红说,创作长篇小说是他儿时就有的梦想。“写一部长篇小说,一直是我的一个梦。这个梦,读书时就在做。小时候,我就喜欢读长篇小说,从小学六年级开始,直至高中毕业,我的这个爱好从没有改变过。”1999年10月,他在自己创作出版的小说集《子虚村纪事》后记中写道:“退休后,我还想重温长篇小说梦。所谓梦,不一定能成现实。这是后话。”

1962年,王永红高中毕业后回到农村就开始酝酿长篇小说,他构思出“人生三部曲”——《花红》《柳绿》《松长青》,并搜集了大量素材,记满了厚厚的6大本笔记,拟定了写作提纲和人物表,断断续续地写了10多万字,后来因“文革”爆发而付之一炬。“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之梦就这样破灭了。”说到这里,王永红深感惋惜。

1975年底,王永红从五峰县文化馆抽调到长阳川汉天然气管道公路,在县指挥部编工地战报,办工地广播。两年后,工程完工前夕,宜昌地区指挥部安排他写一部反映此次公路建设的长篇小说。他一个星期就写出了3万多字的小说提纲——《在那风云变幻的日子里》,领导看后很满意,就让他回家专心写作。回家后,他一口气写出了第一章2万多字,后来因某杂志编辑对书中人物安排有异议而搁浅。就这样,他的第二部长篇小说梦又被粉碎了。

走村串户:萌发塑造伟岸父亲

王永红是一个群众文化工作者,搞群众文化离不开与群众打交道。从公路工地回到县文化馆后,他就上山下乡、走村串户,走遍了全县乡镇农村,接触了成千上万的农民。

在同大山里的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中,他被广大农民教育着、感动着。特别是每家每户那个当家的男人,支撑着一个个家,顶起一片片天,立足一块块地,为家庭、为社会、为国家承担着一份份责任。

当这些男人们的故事一次次感动他时,他便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我父亲正是他们中的一员,很有代表性的一员。当我把那些男人们同我的父亲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我父亲的点点滴滴便涌上了我的心头。”王永红说,他父亲经历了新旧社会两重天,历经苦难,出生入死,艰苦奋斗,百折不挠,“他勤劳、诚信、正直、坚韧,心里充满爱。他把爱全部给了妻儿、父母、亲人、乡邻甚至陌生人。”“当他把一切爱都给了别人,人们也就把爱回赠给了他。”因此,在五峰便有了关于他父亲的许多故事,甚至传说。

王永红听到这些故事、传说,就牢牢记在心里,储存进脑海里了。“讲我父亲故事的,有我的婆婆、母亲,有我的叔、伯、姑、舅、姨,还有乡邻、乡亲、乡村干部等。”父亲的故事越讲越多,父亲的形象越来越伟岸、丰满,父亲越来越让我感动,越来越让我尊崇。王永红说,父亲的故事已经完全足以写一部大书。

于是,王永红就萌发了以“父亲”为原型创作长篇小说的欲望。他小说中的“父亲”,不仅包括他的父亲,还有那些与他有过交往的成千上万的顶天立地的农家男子汉,他们是一个群体。

家人鼓励:暗下决心写好父爱

“想写、决心写,可真要动笔时,还是把我难住了。”王永红说,他要写就写长篇小说,可已经两试牛刀,全都失败了。“我不甘心失败,心想就先试试笔写个中篇吧。”于是,王永红写了一个纪实性中篇小说《父亲》,2万多字,一气呵成。写成后,收进了他的第一部小说集《绝景》。《绝景》公开出版后,反响还不错,有一家省级文学杂志准备编发,可处理这个稿件的编辑因工作调动而把他的稿子弄丢了,他也没有再追问,此事也就没了后话。

关于那个中篇,王永红称自己并不很满意,那只是父亲的点滴而已,他是想写父亲的一生,写父亲的全部。因此,非长篇小说不可。与他同在一个乡镇工作的二弟多次鼓励他说:“大哥,写一部以父亲为主人公的书吧!凭您的生活积累、社会阅历、写作素养、思想涵养,您一定能写出一部好书出来,也是圆了您的长篇小说梦!”

王永红被说动了,开始构思起来,但还是迟迟没有动笔。他顾虑很多,总是担心自己能力和水平有限,因为从没写过长篇小说,而且之前已经失败过两次,难道还能失败第三次吗?虽说不敢动笔,但他心里却始终放不下“父亲”,依然不停地思考着“父亲”,“父亲”的形象始终在他心里,脑海里活动着,那么清晰,那么活灵活现。

每到夜深人静之时,王永红就辗转反侧,兴奋无比——这么好一个“父亲”,不写出来,我怎么对得起我的父亲,怎么对得起像我父亲一样的乡村男子汉,怎么对得起那些同我父亲一样的“父亲”!

正当王永红十分矛盾时,他在外地工作的大弟回到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了一句话:“大哥,看来,您的长篇小说是不会写了呀,那您就好好安度晚年吧!”这听起来似乎很平常的一句话,却似一声惊雷响在他的耳旁,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这分明是对我迟迟没有行动、没有动笔的一种不满呀!”

王永红久久地望着大弟,大弟那眼神分明饱含着期望和鼓励。“我不能,也不应该辜负这期望和鼓励。”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写出“父亲”,写好“父亲”,圆自己的长篇小说梦。

创作“父亲”:融入故事泪水盈眶

2007年春,王永红正式动笔写作。因为酝酿、构思时间早、时间长,“父亲”的故事、情节都已了然于心,成竹在胸,写起来也就特别得心应手。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融进了小说的境界之中,成了小说中的“我”。“我同小说中的人物同生死、共命运,同喜怒哀乐,共酸甜苦辣。”王永红说,写到动情处,他泪水盈眶,止也止不住,不得不放下笔,走出房间去调节心绪,等心绪平静后再写。写着写着,泪水又涌了出来。写字台上、地下时时有他扔下的浸湿了泪水的纸巾,他的眼睛经常是红色的。

在创作“父亲”的日子里,是王永红人生流泪最多的时刻。他是用真情在写。“至今我重读‘父亲’的一些章节,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王永红说,他写“父亲”构思的时间很长,真正写的时间并不太长。没多久,他就写好了《享受父爱》冬之卷(即第一部分)四章,6万多字。

初稿写出来了,是好是坏,是优是劣,他没有把握,就打印装订了两本,送给本县作家方一方、廖崇纲先生,请他们帮忙诊断把脉。王永红头一天晚上给他们,第二天早上他们就回了话,而且是异口同声“写得好!”这一下他终于吃了定心丸,要充满信心继续写下去。

2008年下半年,五峰文联文学季刊《柴埠溪》“秋季号”特别推出《享受父爱》冬之卷。2009年《柴埠溪》“秋季号”又连发《享受父爱》春之卷、夏之卷。同年底,宜昌市文联《三峡文学》杂志选发《享受父爱》第十一章,并同时刊发评论文章。

2009年9月《享受父爱》定稿。2010年8月,《享受父爱》由湖北长江出版集团、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王永红终于圆了自己一辈子的长篇小说之梦。手捧新书,他激动万分,泪水夺眶而出。

《享受父爱》:为天下父亲立传

《享受父爱》分为冬、春、夏、秋四卷,共十七章。在作品架构上,每一卷都可以独立成章,体现了作者的良苦用心与写作技巧。

小说以第一人称“我”——“曾奎生”的视角,并以“我”懂事起再到读书、工作、成家、立业的人生经历为线索,从1943年抗日战争那个寒冬之夜展开,通过对“父亲”——“曾明俊”历经两个时代的艰难困苦,以铮铮铁骨撑起一个贫穷而多难的家庭,将全部的爱献给了妻子儿女的故事描写,展示了“曾明俊”胸怀博大,心地善良,坚忍不拔,爱憎分明,重情重义等性格特点,以及“再穷也要让孩子读书”的远大目光,成功地塑造了“父亲”这个典型的艺术形象。

2016年5月28日,宜昌市小说学会、五峰文联主办“王永红小说作品研讨会”,多位有影响的文学大家齐聚一堂,对王永红作品的创作特点、表现形式等进行深入分析,认为他集数十年文学探索取得的成绩,是“作者对这片土地和人民充满了爱与关怀的写照。”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十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获得者,知名散文家、词作家甘茂华认为,王永红为父亲立了一块碑,那是一块厚重的石碑,一块质朴的诗碑。这块碑上写着四个字——《享受父爱》。这部27万字的长篇小说,应该是为普天下父亲立的碑,文学之碑,大爱之碑。它反映的是生存的困境,迸发的是血脉的深情,宣泄的是人生的忧伤,弘扬的是生命的价值,守护的是精神的家园,展示的是在平凡的世界中老一辈人生活的艰难、坚韧和壮美。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内蒙古自治区文联副主席、《草原》文学月刊主编尚贵荣表示,这是他这么多年来读到的第一本关于父亲、父爱的优秀长篇小说。它为我们塑造了一个一生历经苦难、出生入死、艰难奋斗的农民形象。他诚实,勤劳,坚韧,具有正义感,心里充满爱。儿女是他希望、信念和力量的源泉。

宜昌市小说学会会长阎刚说:“王永红作品的一大重要收获,是其在小说创作上做出了有意义的尝试,他把传统现实主义手法与民间文化有机揉和,对地域文化亦进行了准确的把握和阐释。”

大爱“父亲”:施人于善终得善报

王永红笔下的“父亲”胸怀博大,表现在他历尽磨难仍能承受重负,在逆境中仍能预见光明的未来。“父亲”饱尝过没有文化的苦头,因此他要把子女们培养得个个有文化,即使是在“左借右借”“贷款无门”的情况下,就是下苦力挣角角钱,也要让孩子们上学读书。孩子们后来“知识改变命运”的感悟,就得于父亲最实在的教育。

心地善良是“父亲”最明显的性格特点,他不仅对家人,还对邻居,对同事,对素不相识的人都是以友好的态度相待。因为善待他人,他也因此被人善待,电站职工踊跃为他二儿子“彤华”上大学捐款的义举,正是他之前施人于善的回报;“刘队长”和“父亲”一行人到湖南买“救命粮”,“曾明生”打开自家的粮仓鼎力相助,亦是“父亲”当年“救人一命”这种善行的报答。

“父亲”有着坚强的毅力。“父亲”是家庭的顶梁柱,“父亲”是靠山,“父亲”是全家庇荫乘凉的大树。每当家庭发生变故,每当家庭遭逢危难,“父亲”都是当仁不让地担起全部重担。“彤华”考取大学需要几百元费用,在农村家家都穷借款无力的情况下,年近花甲的“父亲”毅然去为电站日夜背沙,用苦力挣钱为儿子积攒学费,整整背了49天挣了400元,终于让儿子按时到大学报到……

“父亲”有着爱憎分明的感情。“父亲”的爱是博爱,他爱妻子儿女,他爱亲朋好友,他爱集体,爱国家,爱政府,他爱他所做的那份事业。不论是放排,当电站工人,还是当仓库保管员,他都能把那份工作做得特别出色,能受到上级领导的夸奖。他恨一切恶的东西,不论是日本鬼子的暴行,还是后来官场上的歪风邪气,不论是为富不仁,心术不正者的恶行,“父亲”都是恨在骨子里,斗在行动上。

这,就是一个鄂西土家山寨传奇农民“曾明俊”最朴素的感情。

[责任编辑 张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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