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一群记录者，用镜头追寻感兴趣的事物，记录着白裤瑶族最传统的生活方式，努力保护和传承着本民族的文明……他们是“白裤瑶村民影像小组”。这群来自广西河池市南丹县里湖瑶族乡的“80后”和“90后”在前不久闭幕的2016年广西民族志影展上，用5部影片分别讲述了白裤瑶民族的生活、历史、文化和心声，成为影展一大亮点。
白裤瑶是瑶族的一个支系，因男子都穿着及膝的白裤而得名。其主要聚居在广西南丹的里湖、八圩以及贵州荔波的瑶山3个乡中，总人口约3万。
6年时间，这群原本连电脑都不会用的瑶族青年，用镜头搭起了白裤瑶与外界进行思想和文化交流的桥梁。从农业生产到民俗礼仪，从日常生活到节庆丧礼，从留守老人到寻梦青年，他们用50多部影片讲述了他们眼中的“白裤瑶”。
白裤瑶有个影像小组
“从小到大，我妈妈每天都在不停地制作白裤瑶服饰。她跟我说，制作服饰是白裤瑶女人一辈子的事业，这让我产生了把它记录下来的想法。”一部由王财金花费两年时间拍摄、讲述白裤瑶母亲如何向女儿传授服饰制作经验的纪录片——《天命》，成为“白裤瑶村民影像小组”在2016年广西民族志影展上播放的首部电影。
“白裤瑶村民影像小组”的成员全部来自白裤瑶，黎夏是其中最早的记录者之一。在白裤瑶生态博物馆工作时，黎夏就已开始接触摄影。2011年，黎夏到云南昆明参加了“云之南”纪录片影展，在影展上，她看到了多个乡村摄影团队的作品，这些出于对本土文化热爱而产生的纪录片为黎夏打开了另一片天地：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他们一样把自己民族的文化用影像记录下来呢？
借助广西民族博物馆的帮助，黎夏与同村的陆朝明学习了摄影摄像技巧，并开始拍摄自己的纪录片。此后，在白裤瑶生态博物馆的组织下，又陆续开展了3期摄影摄像培训班，罗勇、陆金刚、王财金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到乡村影像的队伍中。影像小组成员一度发展到30多人，《爷爷》《取粘膏》《陀螺制作》等一批影片也频频在广西民族志影展、人类学纪录影像年度论坛等活动中展映并获奖。
记录和传承文化
因人口稀少，白裤瑶族生存环境封闭，保留着丰富而神奇的民族传统和文化习俗，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为民族文化保留最完整的族群之一。通过“白裤瑶村民影像小组”的镜头，这些珍贵的民族文化被一点点地记录下来。
由陆朝明拍摄的《取粘膏》是广西民族博物馆第一届生态博物馆纪录片影展的最佳影片。2012年，陆朝明正四处寻找合适的拍摄素材。偶然间，他遇到了70多岁的老人陆纪胜正要去取粘膏，陆朝明问：“我能不能拍拍您怎么取粘膏？”在获得老人同意后，陆朝明跟拍了一个下午，并最终剪辑成十几分钟的片子。《取粘膏》虽然没有专业的拍摄技巧、精致的画面和紧凑的叙事结构，却以记录式的画面忠实地反映了白裤瑶传统技艺蜡染中“取粘膏”这一工序。
“我们的拍摄不仅出于个人兴趣，也是记录和学习的过程。”影像小组成员罗勇说，拍摄促使他们更深入地理解本民族的历史和文化。“比如拍铜鼓的片子，让我们对铜鼓使用的场合、不同铜鼓代表的不同寓意等传统习俗有了重新认识。”罗勇说。
截至2015年底，“白裤瑶村民影像小组”已经积攒了50多部影片。为了让更多人了解本民族的文化，支持他们的拍摄，影像小组通过互联网众筹了自己的影像节。2016年2月，数以千计的男女老少身着民族服装齐聚一年一度的白裤瑶“年街节”，里湖、八圩和瑶山三乡联动的“白裤瑶乡村影像展”顺利启动。虽然放映设备简陋，但这毫不妨碍影像展成为“年街节”上最吸引人的活动，许多白裤瑶群众观影至深夜仍意犹未尽。
艰难中的守望
乡村影像对于大多数生活在闭塞瑶乡的白裤瑶百姓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这给影像小组的工作带来了很多困难。刚开始，只要他们拿出摄像机，大家都纷纷把脸挡起来。而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家人和朋友对他们的偏见。“很多人认为我们是不务正业，家里人也不支持。”罗勇告诉记者，因为拍摄没有任何收入，很多小组成员不得不放弃拍摄，离家打工。
另一方面，旅游和开发正在改变着白裤瑶的村寨，尤其一些猎奇者用片面、误解甚至低俗的眼光误读白裤瑶，白裤瑶的文化正在遭受不可逆转的冲击。正如陆朝明所说：“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如果再不采取行动的话，我们民族将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想用行动呼吁更多的人关注白裤瑶的文化传承和我们家乡的发展。”罗勇说。在种种艰难中，“白裤瑶村民影像小组”依靠满腔热情守望着。渐渐地，人们开始愿意走进他们的镜头，对着镜头微笑，甚至邀请他们拍摄一些如葬礼等非常私密的场景。
6年多来，“白裤瑶村民影像小组”用一部部影片宣告着这样的理念：影像不应该只是猎奇者自我娱乐和自我满足的道具，还应该成为乡村百姓在这个剧变的时代中，记录自己民族文化乃至发出自己民族声音的工具。
[责任编辑 张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