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是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70年前,志愿军指战员以坚定的革命意志、顽强的战斗作风和崇高的献身精神,谱写了气壮山河的英雄赞歌、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以弱胜强的光辉典范。
为弘扬伟大的抗美援朝精神,从今天起,我们推出《寻访港城抗美援朝老兵》系列,听志愿军老兵们讲述当年的故事。
今天就带大家认识其中的一位——刘保民。
让我们一起向不畏牺牲保家卫国的“最可爱的人”致敬!
刘保民,1949年参军,1952年参加抗美援朝战争,隶属于有“长空铁拳”之称的空军12师34团,担任保伞员。战场上,经历多场战斗,荣立集体二等功及个人三等战功。
7月16日,军校报到日作生日
刘保民出生于原江阴县杨舍镇斜桥小学(现属于张家港市),现年90岁。6岁时,他在当地私塾学习三字经、毛笔字和珠算。
“不久,日寇发动侵华战争,江浙形势紧张,尽管家境困难,母亲还是坚持让我读了几年书。”后来为了减轻家里负担,刘保民去江西投奔兄长,因珠算能力不错,他先后在当地中药店、运输行和米行做学徒兼管账。
1949年5月,刘保民回到无锡。偶然的一天,他看见“解放军华东军政大学”在招生,校长是陈毅,招考要求是初中以上文化。“我只上过几年学,文化程度不高,怕过不了关。但招考点正好就在附近,我就想去问问吧。”不曾想,这一问,成了刘保民的人生转折点。
18岁的刘保民来到招生点,工作人员拿出一页表格让他填。看完他的学徒经历,工
7月16日,刘保民把自己仅剩的10个银元留给母亲,怀着一身少年意气去军校报到。报到时,需要填出生日期。“长这么大,我从没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自己哪月哪日出生的。报到那天刚好是1949年7月16号,我一寻思,就把7月16号当成生日吧!”刘老笑着说。
“像一只有力的铁拳,一伸,
就一定会把敌人打痛”
1950年10月,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军队急需组建一支战斗力强的航空兵队伍。刚结业的刘保民被选中,分配到上海江湾机场刚组建的空军12师34团保伞室任保伞员。1951年9月17日,空12师正式担负起上海地区防空作战任务。部队抽调部分战士,在苏联空军教员的帮助下,进行米格-15歼击机型的飞行训练,刘保民便是其中一员。
作为保伞员,第一次参加机载拉绳跳伞,刘保民和其他保伞员直呼着“不当孬种”,为自己加油打气。当飞机飞到1000米的高度时,只听铃声响起,机门“噌”一下打开,战士们一跃而下。“半空中,狂风扑面,眼睛发黑,突然一震,降落伞张开了。我抬头一看,伞开得很好,像个大蘑菇,飘在空中;低头看地面,房屋像火柴盒大小,行人如同小人国(的小人儿),我的一颗心也平静了。”
按照苏联教员制定的大纲,必须经过25次机载拉绳跳伞训练后才能进行自主跳伞。“我们第五次跳伞,就成功完成自主跳伞了,让苏联教官直赞好。”
1951年12月24日,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刘震到上海向空12师传达了准备入朝作战的命令。1952年1月1日,空12师正式下达转场命令与转场计划。“我们空军参与抗美援朝,没到朝鲜境内,在鸭绿江边的大孤山机场驻扎,也就是朝鲜领空附近作战。”
“空军作战主要靠飞行员,我们的飞行员大部分是庄稼汉,只短短集训了一阵。”与号称‘世界空军王牌’美国空军部队相比,战士们深知双方在飞机、经验和技术上都实力悬殊。但大家都紧记着“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教导,全身心投入战斗。
战争是残酷的,1952年6月10日,空12师开始单独作战。11日,34团起飞8架,在拉古哨东南朔州地区上空与美F-86空战,被击落3架。“尽管飞行员都跳伞成功,没人伤亡,但这三次失败,我们的士气非常低落。”
经过分析,这三次失利是由于苏联教员教授的“八架飞机一字排开”的队形。每次在空中八架飞机依次排开,到了转弯的时候,第八架飞机往往会掉队,成为暴露在外的“靶机”。因此,团长郑长华连夜开会,研究出“一域多层四四制”的出航阵型
该阵型分为高—中—低空三层,即在8000米以上的高空,5000米左右的中空,3000米以下的低空,每一层安排四架飞机。“12架飞机,在高中低空同时出动,那可就灵活了,飞机再也不掉队了,一上来就打了两场大胜仗。”刘保民骄傲地说,“这个队形一出,我们击落了47架敌机,战局从开局3:0变为1:3,厉害吧。”
由此,刘保民所在部队受到志愿军空军总部授予的“长空铁拳”称号,荣立集体二等功,是抗美援朝作战中唯一立此功勋的空军英雄团。部队也获得了回国参加1954年国庆庆典的殊荣,接受毛主席和党中央领导的检阅。
空军司令员刘亚楼在向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同志汇报空军作战情况时给予空12师高度评价:“第十二师在所有参战部队中,是一番作战打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师,也是进步最快、战果比最大(击落敌机与自己被击落之比为2:1)的一个师。”而刘保民所在的34团,更是被中朝人民联合空军司令员聂凤智称赞为“像一只有力的铁拳,只要把它伸出去,就一定会把敌人打痛的”。自此,“铁拳”精神闻名于世。
以身护机,“我来试跳吧”
抗美援朝战争期间,刘保民作为保伞组组长,保证了飞行员安全,荣立三等功,获得军功章一枚,并批准加入中国共产党。“在空军部队,不是飞行员的战士,立功机会很小的。”刘保民能荣立三等战功,着实不容易,是拿命搏来的荣誉。
11月份的一个阴天,风很大,天气很恶劣。原定这天是飞行员跳伞训练,为了保障飞行员的安全,刘保民和伞训教员向上级提出,“让我们先来试跳,看看情况如何。”不出所料,降落时,风速太大无法测算降落角度,刘保民和教员都负伤了。“临时机场的跑道都是硬水泥,我一下子砸在上面,由于冲击力过大,当场就昏迷了。另外一个训练员落在机库顶上,也伤得很重。这次的跳伞特训就取消了。”这次的负伤直接导致刘保民脑部和腿部受伤,给肺部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对飞行员来说,没有经过实战特训,是很危险的。“一有时间,我就给飞行员们上上课,用专业知识和跳伞的实际经验告诉他们怎么跳,什么时候跳,人千万不能紧张,不能僵着,双脚要怎么并拢。一旦空中跳伞了,安全落地最重要。”在刘保民和战友们的时时刻刻提醒下,34团的飞行员基本上都能安全落地。“最开始被击落的三架飞机,那三个飞行员就是听了我的,安全落地了。直到现在,很多飞行员都说我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呢!”说到激动处,刘保民挥动着手掌,笑着说:“我的三等战功就是这么来的哩。”
如果说飞行员是打出铁拳的人,那么飞机就是那只“铁拳”。“把我们的飞机保护好,我们就有战斗力。”刘保民说,战斗初期的一次,敌军在战士们吃饭的时候轰炸驻点,幸好那次飞机没事,但给了部队一个深刻的教训。此后战士们加强巡逻,布出几道防线,最后一道防线就是战士们的身体。一旦遇到碎裂的炮弹片或者燃起来的火焰,“我们第一时间扑在飞机上,用身体去护飞机。我们参加志愿军的那一刻起,生命就交给国家了,战场上,谁都不会考虑生死。”
当好飞行员的勤务员、知心人
1956年,刘保民转到34团政治处担任工作,任青年干事,后历任大队委员,政治处副主任、主任、副政委。
对刘保民来说,虽然职位在变,但他为飞行员服务的工作一直没变。他曾在自己的手稿中写下:“飞行员是飞行部队的核心。部队的战斗力,能不能打仗,要看飞行员素质是不是过硬。培养一个飞行员,国家花了大本钱,因此,我对飞行员特别重视、特别爱护……全心全意当好他们的勤务员、知心人。”
在刘保民的一生中,他有很多飞行员挚友,这是对他工作和个人最高的肯定。“他们现在有的在南京,有的在北京,每年都会来看我。”
1979年底,在军队工作30余年的刘保民恋恋不舍地脱下了一身军装,转业回乡。在家乡,他先后担任沙洲县委党校副校长,张家港市委党校调研员,1992年底正式离休。12年来,刘保民全身心投入到家乡的建设中,亲历家乡从“苏南的北大荒”到如今的“张家港市”。如今90岁的他仍然关心国事,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他毅然捐出20000元,支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我是一名老军人,还是一名老党员。”在刘保民看来,若是还年轻,这样的“战场”他还能上!
“砺兵云中沙场,再为铁拳加钢。忠诚写满天海间,我的领空我担当……铁拳般的凝聚力,铁拳般的突击力,铁拳般的打击力,看我铁拳铸辉煌,铸辉煌。”这首师歌,唱出了“长空铁拳”这支队伍的拳拳爱国之心和辉煌实力,更唱出了空军12师全体战士响彻云天的铁拳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