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政委回老家，叔叔说“想送孩子去当兵”

■徐向阳

春节回家，和应喜叔认真地聊了聊有关他儿子景阳未来发展的问题。之前，应喜叔给我来过电话，问景阳如果上中专，将来能不能当兵。我告诉他，按照目前政策是可以，但不敢确定以后几年的情况。

景阳16岁了，正在读技校，按辈分应该叫我堂哥。前些年回家探亲，也偶尔见到过他，可谓一年一个样。他现在高高的个子，略显瘦削的身材，不喜欢说话，对我多少有些害羞和腼腆。

应喜叔说，这孩子很聪明，学习成绩也不错，就是贪玩，现在喜欢玩手机游戏，一玩就是一整天，我不要求他成功成才，只希望他踏踏实实做人做事。应喜叔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我可不想当兵，又苦又累又没自由，收入还很低。”景阳听到应喜叔的话，从网络世界里回过神来。他说，你看看又喜叔叔，也当了几年兵，受了几年苦，还立了三等功，家里挂着部队寄回来的喜报，退伍后东奔西跑，到处打工，没个着落，再看看人家云程哥哥，没当兵，高中毕业就去做五金生意，现在新疆做得很好，今年过年还开回来一辆越野车，村里晚上的烟花数他家最火爆。

又喜叔的情况我清楚。我们是一个年头入伍的，在同一个城市服役。只是他去当兵，而我当年上了军校。后几年里，我军校毕业去部队任职，又喜叔也成了士官。他技术精湛，是单位骨干，连队很器重他，如果安心干下去，也会有所发展。干了几年，他想到外面闯闯，就毫不犹豫地退了伍。这些年他卖五金、批发服装、当保安、做包工头等等都干过，经历得多了，也沧桑得多了。没有本钱，只能干干力气活，现在身体也没当年硬朗，生活变得有些艰难。

我们聊起村里一些服役家庭的情况。

在农村，参军入伍是光荣的，要办酒席庆祝，要敲锣打鼓欢送。多少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只是现在农村人少，场面比以前冷清一些。军属之家依然光荣，这份光荣也伴随着期待和渴望。孩子在部队干得好，父母脸上就光彩。孩子能够长期在部队干下去，父母更有成就感。每次碰到士官选取的时候，整个家庭都像在接受考验，需不需要找找人，孩子那边情况怎么样，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也有像又喜叔那样主动要求退伍的，但对于来自农村的官兵来说，在部队干久一点，无疑是第一选择。谁谁退伍回家了，大家谈论的时候，不免带上一声叹息。谁谁又留在部队了，这次涨了工资，话语里流露着许多祝福和羡慕。

应喜叔说，去当兵不见得能给家里带来多少富足，村里这些军属家庭里，大多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毕竟部队有纪律，要求很严格，农忙的时候家里缺劳动力，活计有时候确实干不过来。当兵光荣的概念在一些人心里慢慢淡化。应喜叔感叹。

我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要送孩子去部队？

“部队确实锻炼人。”应喜叔说。他讲起村里的几个退伍兵承包山头种植茶林发展生态农业的事情。油茶树种植很难，生长起来也慢，开始几年很难熬，但他们硬是坚持下来了，夏天烈日里除草，还没开春就开工施肥，流了不少汗，投了很多成本。现在，几百亩的油茶林茁壮成长，有的树木已经开出白茶花了。应喜叔说，这样的事情当过兵的人能干成，他们能吃苦，能忍耐，能坚持。

我看了看景阳。他又在专注地玩游戏，他生活在那个虚拟世界里。几年之后，他愿不愿意去当兵，征兵政策会有什么变化，我无法预料。倒是应喜叔想送景阳当兵的决心，和他所看重的军人能吃苦的精神，引起我长久的思考。

（策划：邓佑标 黄昆仑 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