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并不健谈。但一聊起部队，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的故事里，有火热峥嵘的军旅青春，有奔赴战场的豪迈激扬，还有两代人未能如愿的遗憾。
那年，父亲带着老家的一抔土，到西藏当兵。同批兵里，他第一个当了班长，参加集团军比武他四夺单项第一。那场战斗，团长第一个点了他的将，让他加入尖刀突击队。然而，部队向交战区奔袭开进时却得到任务取消的命令……
爷爷1950年入伍，曾是戍守西藏边陲的训练标兵，集团军公认的“兵王”。父亲服役期间，母亲怀着我不过5个月，刚刚知天命年纪的爷爷就早早过世，留下奶奶、父亲和他的8个弟弟妹妹。那时候，全家生活过得异常艰辛，父亲作为家里老大，面临提干和退伍抉择时，只能无奈地脱下他最珍爱的军装。
军校毕业，初到边关，工作与生活的陌生环境，曾一度让我徘徊迷茫。但组织的关怀为我指引了方向，追梦的激情让我重拾信心。铿锵从军17载，志在疆场戍边关。我在塞北边陲几经辗转，在相隔上千公里的两省三市、4个团级以上单位摔打磨砺。
去年，母亲的一个电话让我后背发凉：父亲有两次坐在床边说着话，就突然倒到地上。我和妻子趁假期回到老家时，父亲已是满头银发，但他的笑声依旧爽朗，步伐依旧矫健。架不住我和妻子极力劝说，很少上医院的父亲破天荒地答应到成都去做全面体检。
一路上，父亲关心的还是部队的事，对自己身体的不适却闭口不提。所幸，父亲只是中度贫血。医院专家都忍不住说，六十几岁的老人家，有他这样好体质的还真不多。父亲骄傲地说：“我当过兵呢！”
休假结束，临别时，也许只为多和我聊会儿天，倔强的父亲硬是陪我重走了那条求学12年、用布鞋丈量过无数次的曲折山路，一直把我送上汽车。
汽车缓缓驶离的那刻，我的眼角似有温润的秋雨划过。我明白，父亲一直在用他无声的行动告诫我：记得祖孙三代薪火延续的军旅之约……
（责任编辑：唐凯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