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普陀区长征镇88岁抗美援朝老兵颜怀俭
两次入朝激战上甘岭 赓续血脉退休不褪色
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立国之战,中国人民解放军的立威之战。而说起70年前抗美援朝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定非上甘岭战役莫属,不仅因为这场战役中涌现出了黄继光、孙占元及胡修道等一众民族英雄,更因为此役打出了军威国威,让美国人真正见识到了中国人民志愿军的威力。在普陀区长征镇,有一位曾参加过上甘岭战役的88岁老人颜怀俭,身为军人,他果敢坚毅,身为党员,他甘于奉献,无论在哪里,他都是大家心中的先锋模范。
今年宅家防疫期间,颜怀俭再次阅读了《朝鲜战争》一书,心潮澎湃,思绪万千,仿佛把他带回到了炮声隆隆、硝烟弥漫、枪林弹雨、前赴后继情景之中……
“如果真的牺牲了,就作为随葬品”
时间回到1948年11月,在淮海战役枪林弹雨中,年仅16岁的颜怀俭怀着参军光荣的激情,穿上军装,扛上钢枪,成为了一名警卫战士,日夜守卫着枪支弹药、食品、粮仓还有印钞厂,由此开始了自己与部队的不解之缘。“部队是所大学校,第一课上的是1949年元旦社论《将革命进行到底》,使我坚定了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思想。”回忆起部队第一课,颜怀俭至今都记忆犹新。
翌年5月27日,上海解放,颜怀俭与华中印钞厂员工奉命到上海接管国民党中央印钞厂。入城前,解放军给他们表演了京剧名段《闯王进京》,教育战士们入城后戒骄戒躁,切忌重蹈历史覆辙。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美国派兵侵略朝鲜,同时派军舰侵占台湾。在唇亡齿寒的危难之际,颜怀俭积极响应毛主席号召,踊跃报名,成为一名志愿军T-34型坦克驾驶员,并随队赴朝参战。
1953年6月9日,颜怀俭参加上甘岭反击战。天蒙蒙亮,颜怀俭就随队作出发前的准备工作,他装好炮弹,加好油水,砍来树枝做好伪装,心情既激动又紧张。颜怀俭说:“激动的是为人民立功机会到了;紧张的是这毕竟是战争,你死我活,打不好,不好向祖国人民交待。”当时,他作了最坏的打算,把家里寄来的衬衣、内衣、袜子都穿上了,一来穿得舒服一些,开起坦克得心应手,同时他也想好,如果真的牺牲了,就作为随葬品。
6月初的朝鲜,坦克里的温度达到40-50摄氏度,五个乘员挤在一起又闷又热,饿了只能吃压缩饼干。颜怀俭小心翼翼驾驶坦克车,一方面要提防美军低空侦察机,另一方面冒着敌人猛烈炮火,突击敌方防线,可谓是步履维艰。
6月11日晚上十点,颜怀俭的耳机里传来了指挥部出击的命令,他立刻发动车子倒出掩体直向射击阵地开去。这时各种炮火如雨般打在敌人阵地上。大约十分钟光景,美国飞机盘旋而来,投下的几十颗照明弹用降落伞挂在空中,照得山谷通明。此时敌人反击的炮弹也倾盆大雨般打到阵地,简直是排山倒海动山摇。在炮击中,颜怀俭驾驶的坦克车上无线电天线被打断,与部队失去联系。车长命令颜怀俭装上预备天线,他钻出驾驶室迅速装好天线,只听得车身被炸飞的石头弹片打得噼哩啪啦响,颜怀俭倒吸一口冷气,感叹道:“乖乖!看打仗的电影都没有这样紧张啊!”
弹片入肺,离死亡仅仅1厘米
颜怀俭回忆说:“经过双方激烈的反复争夺和通宵战斗,步兵同志在炮火支援下拿下了敌人阵地,消灭了上百个敌人,我们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牺牲了很多战友。第二天,美军卷土重来,对志愿军阵地进行了疯狂的报复,飞机大炮沿着出击路线进行地毯式轰炸,树根都翻了上来,真是削地三尺。”当时,颜怀俭正在对坦克进行维修,只听得一声巨响,突然一阵排炮打来,弹片正中他的左背部,第七根肋骨被打断,弹片嵌到左肺内。剧烈的疼痛之下,颜怀俭晕厥过去,后来依靠一针强心针,才逐渐苏醒过来。
卫生员剪开颜怀俭的上身衣服,只见伤口往外冒血泡,血流不出来,颜怀俭上气不接下气,呼吸困难。卫生员大声对他讲:“你的伤口往外冒气,血流不出来,天气热,血流在肺里面要发炎,血要吐出来,再疼也要吐出来。我给你捂住伤口让肺里的气不要泻出来。”听卫生员一讲,颜怀俭忍着剧痛一口口把血块吐出来了,经卫生员简单包扎后,工兵把颜怀俭送至前沿包扎所。
经抢救治疗,颜怀俭保住了生命,但弹片也永远留在了颜怀俭的身体里。“医生当时告诉我,我福大命大,如果弹片再深入1厘米,我可能就牺牲在战场上了。因为弹片心脏离心脏太近,取出可能有危险,因此这么多年一直在体内,就是阴雨天会隐隐作痛。”尽管身负重伤,但颜怀俭并没有放弃战斗,经过短暂的回国治疗,半年后主动申请第二次入朝作战。
1954年5月,因旧伤复发,在组织关心下,颜怀俭奉命回国,被定为贰等甲级伤残军人。在抗美援朝中,颜怀俭荣立二等功和三等功各一次,同中国人民志愿军一道,谱写了人类战争史上可歌可泣的壮丽诗篇。
忘记了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颜怀俭不止一次地对身边人说:“我是战争的幸存者,想到为国为民捐躯的烈士,心里就难过。我们应该全力以赴地把工作做好,以实际行动去怀念他们。”
颜怀俭他最喜欢的电影《英雄儿女》中有这样两段歌词:“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她。为什么大地春常在,英雄的生命开鲜花。”他说:“正因如此,我们要牢记今天的美好幸福生活来之不易,是无数革命先烈用生命换来的,我们要倍加珍惜。”
1959年,颜怀俭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离休后,他离岗不离党,退休不褪色,发挥余热继续奔忙。他多次发动离休支部,募捐支援希望教育事业,帮助了西藏、上海的贫困学生。他率支部,始终坚持三会一课制度,开展“三讲”活动,认真开展思想政治学习。他被上海武警部队特聘为荣誉指导员,每年新兵入伍,他都深入军营,以志愿军抗美援朝的英勇事迹,为官兵们进行生动鲜活的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多年来,他又以高风亮节、勤恳奉献的表现,荣获了“上海市离休干部先进个人”、“长征镇十佳好事”、“上海市关心下一代工作先进工作者”等各种荣誉。
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是身为党员的颜怀俭的座右铭。他常说:“共产党员的价值在于奉献,奉献在实践中得到体现,精神在奉献中得到升华,只有无私奉献的人,才能实现人生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