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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文娟:真情大爱书写鱼水深情

2017-11-08 12:10:00来源:洛阳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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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文娟家门口的兵妈妈信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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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文娟在家中翻阅战士来信

“我可以叫您妈妈吗?”2000年1月,陈永龙颤抖着发白的嘴唇,气息微弱地问。

这位曾参加过“1998年长江抗洪”和庆祝新中国成立50周年大阅兵的战士,因患白血病,躺在病床上,生命如风中油灯,随时可能熄灭。

“可以,可以。孩子,我就是你的妈妈!”乔文娟弯下腰,轻轻抚摸着陈永龙额头,眼里充满慈母柔情,脊背如同满拉的弓弦。

“妈妈……妈妈……我疼,您能抱抱我吗?”陈永龙注视着乔文娟,缓缓伸出手臂。

乔文娟俯下身,一把搂住陈永龙,轻拍他的后背,语气平静、坚定:“孩子,挺住。妈妈照顾你,咱把身体养好了,重回军营,继续保家卫国……”

恰如一对深情的母子,两人的泪流在一起。

母爱,在这一刻凝固;拥军,在这一刻定格。

乔文娟,一位普通的女工,一条拥军路,一走就是40多年,痴心不变,倾己所有……

“兵姐姐”“兵嫂嫂”“兵妈妈”——

“妈,闺女没有送您最后一程,我得看我的‘兵儿子’啊”

2017年5月7日夜晚,火车在东北大地飞驰。62岁的乔文娟坐在火车上,突然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姐,咱妈不在了。”

“妈不在了,我没有妈妈了!”乔文娟大脑一片空白,泪水刷地流了下来。怎么办?是继续去拥军还是马上返程回家?“来一趟东北不容易,我不能影响拥军日程安排!”

5月8日,乔文娟和拥军团成员一起,把洛阳企业捐助的耐寒玻璃安装到吉林的一个边防哨所。下午,与战士座谈,从小哨所谈到大军营,从不怕吃苦谈到立功受奖,从个人小家庭谈到祖国大家庭,乔文娟忍住心中的悲痛,侃侃而谈……

5月9日,返回洛阳的乔文娟第一时间赶到殡仪馆,看到走完94年人生历程的母亲,长跪不起。“妈,闺女没有送您最后一程,我得看我的‘兵儿子’啊!”

处理好母亲的后事,乔文娟回到家中。

在涧西区武汉路东侧的一处街坊里,有幢老式建筑,走廊狭长昏暗,年代感十足。4楼的一户人家,门外墙上悬挂着许多牌匾,每块牌匾上的简明文字,都与部队有关。

咚咚咚……敲门声刚落,乔文娟应声开门。“战士之家,迎来东西南北兵,欢迎欢迎,快请进。”

踏进屋内,空间很局促,地上除了沙发、茶几、椅子等简单的家具外,堆满了各种拥军荣誉证书、奖杯、战士的信件、手工工艺品等,从内到外,一摞又一摞。墙上挂满了锦旗、奖章、与战士的合影照片,从上到下,一行又一行——“爱国拥军模范”“爱洒军营、情系国防”“一心向党为人民、一生拥军暖兵心”……

奖杯无言,证章不语。但其中蕴含的每一个故事,有情节,有波澜,更有心血和汗水。

1976年8月的一天,当时在洛阳市第四印刷厂工作的乔文娟急匆匆走在上班的路上。突然,一辆失控的拖拉机冲上人行道,前车轮从她身上碾了过去,肝脏破裂、生命垂危……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后来才得知是两位不知名的解放军战士,及时把她送到医院,并为她献了血。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是救命之恩,我要用第二次生命回报战士,回报部队,拥军爱国!”乔文娟暗下决心。

感恩,如同充满生命力的种子,一旦发芽,就顽强生长。

“姐姐,训练太苦了……”“姐姐,我想家了……”每年新兵刚入伍的一段时间,一些战士因不适应军营环境而产生心理压力。每当接到这样的电话、收到这样的信件时,乔文娟都会在电话里、信件中回复,推心置腹,情真意切。有时,她想方设法直接赶到部队,面对面给他们鼓劲、加油。

一天又一天,“兵姐姐”变成了“兵嫂嫂”。

一年又一年,“兵嫂嫂”变成了“兵妈妈”。

“你们走进军营是保卫国家、保护人民,是伟大的军人!你们远离家乡,远离父母的爱,儿在军营母挂心,自你们走入军营的那一刻,我就是你们的妈妈,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献给你们……”每当乔文娟在部队的讲台上鼓舞新兵安心军营时,台下雷鸣般的掌声迟迟不落;演讲结束时,“我可以叫您妈妈吗?”“我可以抱抱您吗?”战士们将乔文娟团团围住,像和自己的母亲久别重逢一样。

战士韩伟由于长期缺乏母爱,性格比较孤僻。乔文娟听说后,先是给小韩寄去一件毛衣,后又专程到部队看望他。小韩深受感动,他在给乔文娟的信中写道:“乔妈妈,我是个孤儿,每当看到战友受到父母的呵护,我就会有种强烈的孤独感,是您给了我母爱,我一定用最优秀的成绩来报答您。”

某红军团战士陈永龙,不幸患上了白血病。乔文娟在病床前没日没夜照顾他。他爱吃甜食,乔文娟就专门给他做冰糖银耳羹、八宝粥;他想吃水果,乔文娟就到超市里买自己从来都舍不得吃的蛇果、火龙果、美国红提。他化疗期间,乔文娟为了让他吃到想吃的蒸鸡蛋,怀里揣着饭盒,在暴雪中走了近一个小时。

不幸的是,陈永龙还是被病魔夺去了年轻的生命,乔文娟抱着他的遗体放声大哭。之后,她不远千里,将陈永龙的骨灰送到广东老家的亲人手中。

真情不变,热情不减,激情不退——

辗转2个多月,行程1万多公里,终于找到了那个“十几万分之一”

母亲的心是一个港湾,等待的,永远是孩子的停靠。

1999年,重庆籍驻洛某部战士蒋友清在体检时,被检查出白血病,他万念俱灰。在极度绝望中,蒋友清给乔文娟写了一封信:“妈妈,这场病打碎了我对明天的憧憬,我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死亡……”

放下信,乔文娟立即赶到医院,直奔蒋友清病房。“吱”的一声,病房门轻轻打开了,原本坐在病床上两眼呆滞的蒋友清,看到乔文娟的一刹那,泪水决堤,抱着乔文娟放声痛哭:“妈妈,我心里好难受,我知道这种病很难治好,我才23岁呀……”

乔文娟紧紧地抱着蒋友清,她知道,此时此刻的安慰,虽然可以让他重燃希望,但更重要的是赶紧找到挽救他生命的办法。安抚好蒋友清,乔文娟找到了医生。当她得知目前治疗这种病的最好办法就是进行骨髓移植时,脱口而出:“那就把我的骨髓移植给他!”医生告诉她:“移植骨髓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只有配型完全相合,才能进行移植手术,捐献骨髓最好是患者的直系亲属,其他人能配上型的概率只有十几万分之一。”

“十几万分之一,去哪找这十几万分之一啊?!不管怎样都要试试。”乔文娟心里不停琢磨,执意要先用自己骨髓进行配型。

可是,对于一个曾经经历过严重车祸、身体常年较弱的人来说,捐献骨髓无疑是拿生命冒险!

当晚,乔文娟将捐骨髓的想法告诉了家人,遭到反对。就连一向支持她的丈夫张建民,也头一次站到她的对立面。

“捐骨髓?你不要命了!你不知道自己肝脏不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女儿怎么办?”结婚几十年来,从未和妻子吵过架的丈夫向她大发雷霆。

入夜,躺在床上的乔文娟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妈妈”“妈妈”,耳旁一直萦绕着这样的声音,蒋友清苍白而年轻的脸一直在脑海中浮现……睡在旁边的丈夫醒了,看到妻子满脸泪水,似乎明白了什么。“车轮下都能大难不死,说明我命硬,不救兵儿子,我这一辈子良心都过不去。”听到妻子这样说,丈夫沉默了……

之后,乔文娟前往济南进行骨髓配型。遗憾的是,她的骨髓与蒋友清不能相配。虽然对这样的结果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捧着检验结果单的乔文娟还是失声痛哭。

乔文娟没有放弃。擦干眼泪,她随后寻遍全国11个骨髓库,上海、北京、济南、深圳……每个城市都留下了她寻觅的足迹;2个多月,行程1万多公里,最终为蒋友清找到了那个“十几万分之一”。

当得知自己有救了,蒋友清再次泪水奔流:“妈妈,为了我,您吃尽了苦头……”“傻孩子,你是我的儿子,别说为你吃点苦受点累,如果能用我的生命换来你的生命,我也愿意!”

热情、温情、真情,点燃起生命的激情。

热度、温度、厚度,成就了生命的宽度。

“兵儿子”刘振江今年41岁,家住九都路9号院,2006年退伍。他是乔文娟天南海北众多兵儿子中,住得离妈妈较近的一个。他和乔文娟相识时,也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1999年,正在部队服役的刘振江被检查出血液疾病,疑似再生障碍性贫血,到解放军第一五○医院内三科住院治疗。他一度情绪非常低落,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住院后不久的一天,他看到乔文娟来到病房,从怀中端出热气腾腾的排骨汤,盛出一碗碗来,热情地递给病房中的每一位战士,一勺一勺喂战士喝。

“见我情绪低落,食欲不振,乔妈妈握着我的手,不停地安慰我、开导我,持续了整个住院期。后来,我心结打开了,心情也好了,病也在两年后奇迹般地痊愈了。她,就是我的再生母亲。”刘振江说着,红了眼眶。

像蒋友清、刘振江这样的“兵儿子”,乔文娟已认了100多个。

1999年,乔文娟创办了我国第一个“战士心理咨询辅导站”,开通了“心理咨询热线”,随时随地与战士沟通。这些年,她被11个营、连聘为“营外教导员”“编外指导员”,先后与1000多名战士当面或电话谈心,与2000多名战士进行书信交谈,官兵都称她是“新时期的编外士兵教育专家”。

一个楷模,一面旗帜,一种高度——

十几年没买过一件新外衣,家常饭经常是白水煮面条、馒头就咸菜。

洛阳,千年帝都、牡丹花城,也是一片拥军的热土。

拥军,滋养着这座城市的精神温度,标记着这座城市的文明刻度。

五月的傍晚,华灯初上,城市洋溢着初夏的生机。在市科技馆大厅内,乔文娟正在指导“中国拥军网心连心艺术团”的成员们排练舞蹈节目,为到军营慰问演出作着周密准备。

大家听着她的要求,看着她的手势,认真排练。人们注意到,她时不时轻揉一下右腹部。

“老毛病了,车祸落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乔文娟说着,笑眼弯弯地看着大家,继续商量着一招一式的把控。

伤痛,只是在不经意间一笑而过。

“一个人,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洛阳人有拥军的传统,我只是带个头,大家在‘热’着呢。”乔文娟说,自己拥军之所以几十年无怨无悔,是因为背后有无数的铁杆支持者。

从1999年起,由100多位洛阳市民组成的“乔文娟拥军小组”,一直活跃在军营内外;2004年,由20多名艺术家和文艺爱好者组成的“中国拥军网心连心艺术团”成立,如今已有成员40多名,他们经常走进军营慰问表演,给官兵送去欢乐。

2004年,乔文娟创办了第一个专业拥军网站“中国拥军网”,面向社会大力宣传和推动拥军,许多热心市民“触网”。如今,通过网站已有300多名退伍战士找到了称心工作,50多名军人喜结良缘。

“乔文娟几乎用全部的财力、物力、精力去拥军,无论谁走近她,都会被感染。”中国拥军网心连心艺术团团员袁洛英说,有一次她在乔文娟家里,乔文娟忽然接到兵儿子要来家的电话,立刻拿出笔纸列个菜单,从兜里掏出钱给她。回来时,因漏买了咸鱼,乔文娟有点急了,“我儿子最喜欢吃咸鱼,怎么没买呢?”她只好又去买。

在洛阳,乔文娟拥军,早已成为一个楷模、一面旗帜、一种高度。

自然,乔文娟要面对的,有不解甚至质疑的声音。

有一次,乔文娟去印拥军名片,有人看到名片后,大声议论着,“呀,乔文娟的名片。她拥军都走火入魔了……”乔文娟抑制不住情绪,上前问道:“我走火入魔咋啦?跟我一样走火入魔的人多了,你们去过部队吗?感受过战士的需要吗?”乔文娟说着,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前年,有人在网上发帖,质疑乔文娟拥军事迹的真实性。此帖被转发到“中国拥军网心连心艺术团”的微信群里,群里立刻炸开了锅,还没等乔文娟有任何反应,群里人纷纷为她打抱不平,要找发帖人讨个说法。

公道自在人心。如今的乔文娟,有了更多的从容和淡定,面对质疑总是一笑了之。

有人不禁发问:乔文娟如此拥军,是不是很有钱?

情况,恰恰相反。

2003年“八一”前夕,乔文娟要到北京领奖,临行前,她和丈夫来到涧西上海市场。

“就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吧,就这一件!毕竟你要去的是北京。”知妻莫过夫,张建民知道乔文娟给自己花钱一向“抠”着呢。

试穿新衣,乔文娟照着镜子,看了又看。最后,摸了摸价签,“还是算了,等以后发了工资再说吧”。

这次,丈夫还是没有说服妻子。

几乎没人能够想象,作为一个女人,乔文娟十几年没买过一件新外衣;她年过六旬,身体也不好,家里的饭却经常是白水煮面条、馒头就咸菜……

乔文娟和丈夫张建民同在河南柴油机重工有限责任公司工作,她2001年5月为了给蒋友清捐献骨髓,以工人身份办理了病退手续,收入不高。乔文娟几十年如一日拥军,投入的费用都是平时省吃俭用“抠”出来的。为了支持乔文娟拥军,张建民几乎承担了全部家务。

女儿张慧对母亲也是极力支持。上大学时,张慧经检查疑为早期强直性脊柱炎,当时,乔文娟正在北京的解放军第三○七医院为“兵儿子”蒋友清的骨髓移植和筹款工作忙碌着,无暇照顾女儿。但女儿知道,妈妈不光是她一个人的妈妈,看到兵哥哥们那么需要她,那么敬重她,对母亲也慢慢从最初的埋怨转为理解和敬佩。

2017年1月23日,还有5天就是春节了。远在北京的女儿打电话问:“妈,今年去部队过年还是在家过年?”一句话,问得乔文娟一时竟无言以对。是啊!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和战士们一块过年,今年,得让闺女回来呀——“小慧啊,回来吧,今年妈跟你一块儿过年。”

1月27日,农历除夕。天色已晚,乔文娟的手机又响了。她走到张慧跟前,拨弄着女儿的头发,柔声地说:“小慧,妈跟你商量件事,好吗?”

很显然,妈妈又要去部队了。张慧强作欢颜:“妈,我知道,您的魂儿在部队呢!快去吧,我们等着您,您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家什么时候吃年夜饭。”说罢,张慧把脸背了过去。

亲情,就是在回头躲避泪水的那一刻流淌。

乔文娟看了一眼丈夫,亲了亲小外孙,穿上军大衣,匆匆下楼。

寒风袭人。路灯下,那一抹橄榄绿,鲜艳、醒目,坚定向前……

年味弥漫,真情浓浓。拥军,洛阳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