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1岁的李邦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村子成为一片火海,变得无家可归。15岁那年,为了家人免遭迫害,李邦立不得不成为自己最憎恶的伪军。最终,他辗转成为一名八路军战士。7月23日,记者来到青州市黄楼街道李河村李邦立家中,89岁的他已经四世同堂,虽已满头白发,老人身板却很硬朗。
日军大扫荡,他们村子被烧光
1937年,日军入侵了益都(今青州),在宁静的益都掀起了一场腥风暴雨。那年李邦立只有11岁,在他的记忆里,那时的李河村遭到灭顶之灾,日军火烧全村。
“当时好像是因为日军的铁路总被八路军破坏,他们雷霆大怒,开始扫荡我们周围几个村。”今年已经89岁的李邦立稍微有些耳背,但说话还算清晰。
李邦立告诉记者,八路军因为武器有限,很少跟日军面对面战斗,破坏铁路是八路军抵抗日军的方式之一。“最开始只是给他们撬断,但发现日军很快就会再修好,后来就直接把铁路截断,并将铁轨也拆了搬离,抓不到八路军的日军气急败坏,就开始扫荡。”李邦立说。
“当时日军见人就杀,见村就烧。”李邦立说,日军到他们村时,有村民远远看到日军朝村庄走来,便跑回村报信,村民们开始了疯狂逃跑。李邦立跟着父母跑到了邻村,等再回去时,村里的屋子被烧了个精光。
那次日军大扫荡,村里有多人遇难。“我的二大爷跑得太晚了,被日军的子弹打中,当时就死了。”李邦立说,还有一位老人,见日军来了就躲到了自家的粮仓里,结果被活活烧死。
交不上钱,男青年被逼当伪军
被日军扫荡过的村子一片狼藉,村民们无家可归。没有财力重新盖房子,李邦立只能借住在亲戚家,这个亲戚家住一段日子,那个亲戚家住一段日子,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近三年。“有的村民自己搭个简易的棚子住在里面,那个年代村民身上都没有钱,盖房子的材料得一点一点凑起来,花了近三年的时间,村里的人才陆陆续续盖起了新房子,重新回到村里生活。”李邦立说。
但那次扫荡对李邦立及村民来说只是厄运的开始。1944年,日军要求每家每户都要定期向他们交钱,交不上钱就要面临灾难。“要是交不上钱,家里有男青年可以去给日本人当兵,这样每天会发点儿钱来抵消所要交的费用。”李邦立说,看过了日军的暴行,他打心底不愿意为日军卖力,但他们家没钱交给日本人,受家庭情况的限制,为了让家人免遭日本人的迫害,他被迫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伪军。
和李邦立一样,为了保护家人而无奈加入伪军的人不少。“身不由己,不可能不管家人的生死。”李邦立说。
被八路军打败,加入抗日队伍
成为伪军后,李邦立每天接受各种训练。一段时间后,他们接到命令,要前往益都作战。他们白天进入益都,晚上八路军便掌握了他们的行踪,这一战八路军大获全胜。
战败了,打心底不愿做伪军的李邦立参加了八路军。“八路军也知道我们是被逼的,他们取得胜利抓了我们,让我们自愿选择,可以回家照顾家人,也可以加入他们打日本鬼子。”李邦立说,当时有不少人选择了回家,但他和同村的好友则选择了参加八路军,一起加入打鬼子的队伍。
1945年7月,李邦立正式成为一名八路军战士,成为陈毅率领的鲁中军区四师十二团的一员。
李邦立说,作为一名八路军新兵,一开始没有枪,他打的第一仗只带着手榴弹去的。当时在益都火车站西院附近住着200多名日军,这些日军虽然投降了但没有缴纳兵器,李邦立所在的队伍每到晚上便来偷袭,希望能让对方乖乖缴械。“我们只晚上去,往日军住的地方扔手榴弹,天一亮便返回部队驻扎地。”李邦立说。
成为爆破兵,负责为队伍开道
随着日军的嚣张气焰慢慢平息,八路军战胜的次数也不断增加。一次在安丘的战役让李邦立记忆深刻,那次跟日军作战一天一夜后,八路军大获全胜。
那时的李邦立身上已经配上了枪支,成为队伍中爆破组的一员,负责为队伍开道。“当时我们所在的部队主要负责在安丘外围的山上作战,安丘城区由另一支队伍负责攻打。”李邦立说,战斗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虽然那场战斗他们取得了胜利,但他们的排长因身受重伤,抢救无效牺牲。
经过八路军和全国人民的努力,最终,日军全部投降了,硝烟弥漫的战争生活暂时告一段落,八路军心里高兴,老百姓激动不已。而此时此刻,李邦立又要担任起保护投降日本兵安全的重任。
李邦立告诉记者,当时很多日军的家人都在本地,他们要带着家人离开。“送走一批又一批,连续送了好几天。虽然心里对这些人恨得牙痒痒,但我们必须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李邦立清楚地记得,送投降的日军离开时,很多日军羞愧地低着头,还有的泪流满面。老百姓受够了日军的迫害,此时此刻,他们满心想发泄积压在内心的情绪,纷纷向日军扔东西或撕扯靠近他们的日本兵。
晚年生活
已四世同堂,很少再提起往事
如今的李邦立已是四世同堂。7月23日这天,正好是李邦立家庭聚会的日子,在外工作的儿女和外孙、重孙都回来看望老人。老人年纪大了,孩子们每月都会固定回来看望他,一家人吃一顿团圆饭。
李邦立的女儿说,她小时候偶尔会听父亲提起参军时候事,但最近这些年老人很少再提了。得知记者要来,李邦立又打开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听着李邦立慢慢诉说着那时的点点滴滴,他的重孙和外孙好奇地凑了上来。李邦立说,这是他第一次给重孙和外孙讲抗战时的故事。两个小家伙蹲在李邦立面前,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瞬间对眼前的这位白发老人充满了崇拜。 （记者 李早花）(原载潍坊晚报)
人物档案
李邦立,1926年生人,青州市黄楼街道李河村,1945年7月成为八路军战士,所在部队为鲁中军区四师十二团。1947年在莱芜战役中受伤复员。
（编辑：徐方）
